我們趕在鮮奶油被沙子侵襲之前把蛋糕吃完。我把紙盤收拾進垃圾袋,回頭去找日向,看到他一個人望著黑漆漆的海面。
請姊姊幫我整理頭髮的那一天,離開休息室之前球隊的公關敲門進來,把最新一期印製出刊的雜誌拿來給我。
我翻開來看了幾頁,裡頭讚嘆地說道,影山飛雄是很專情的運動員。
這個評價大約是來自訪談的內容。媒體問我休假時都做些什麼,我思索許久:打排球,訓練,研究食譜。
在職業的領域裡,排球笨蛋從調侃變成了稱讚,無趣也成了專情的同義詞。
我摸著雜誌滑面的紙頁,想到自己被評價為無趣的童年。
日向站在那裡,面朝大海。我看著他的背影,看他望向海面的專注神情,想到他對我說畢業後要去巴西,說總有一天要讓全世界認識自己,想到他在沙灘上仰望排球時熱切的眼神。
我突然覺得他現在在做的事情,和僅憑一己之力去改變海潮的方向沒有什麼不同。
小烏鴉即便出身平凡,在垃圾場也能長出烏黑的羽翼。從宮城到世界,他離開了城市的鷹架,好像真正能夠自由飛行。
畫在課本上的橘子真的來到了巴西,有自己的生活,有了一批為他聲援的溫暖的人們,語言的窒礙以及與成長過程截然不同的環境都不能阻止他的生長。
如果在地球上把我們兩個的足跡重合,是不是就像兩個渺小的點,從完全不相干的地方朝彼此逐漸靠近,並行後又分開,卻始終向著相同的方位跑去。
如同日向的麥克筆在地圖上連起的黑線,頭尾相連,最終成為互相重合的一個完整的點。